涌 流 的 青 春 血 液
文|何 子 昂
子时,窗外灰暗,夜幕低悬。
仰卧于床,辗转难眠,偶然瞥见墙上日历,“2025”这几个数字分外醒目。不知怎的,心神跨过时空,飞越出去,直至115年前,正值辛亥革命广州起义之时。
我看见了林觉民,彼时他24岁,正值青年。一封封绝命书,伴着澄澈而又无畏的泪珠,滴落在书信上,晕糊了字迹。墨黑的字迹在泪珠中旋绕,笔划之间时分时合,最后结合在一起,涌流出血色来。那血色一直流淌,流到战场上,也流到他的身上。他没有放下手中的枪,而是怒吼着,吼出青春的激情、爱国的热情、奋斗的豪情。起义队伍败退下去,他挺立着,不顾身上处处伤痕,直至围攻被俘。绳子捆住了他的身体,却捆不住他的豪情,这豪情涌流出来,指引着他肝肠如铁,心地如雪,坐地侃侃而谈,使两广总督都为之慨叹。这豪情也指引着他毫不畏惧,直赴死亡。
我去过他在福州的居所,那里是古福州城最繁华的地带,商铺群立,叫卖声日夜不绝。他生于书香门第,高耸的围墙隔绝了丝竹之音,却挡不住他的万丈豪情。复抚围墙,仍能触到他彼时涌流的青春血液。
我看见了方声洞,他当年25岁,正值青年。同是绝命书,他却像是用青春血液撰写着:“吾为大义而死,死得其所,亦可以无憾矣。”转头即入战场,他跟随着黄兴冲入总督署,因身中数枪而亡。
我也看过他在福州的居所,不偏不倚地落在繁华街道的一侧。富商的身份大可让他衣食无忧,但他身上正涌流着的豪迈的青春血液,指引着他踏上革命的道路。
我看见了喻培伦,他亦25岁,正值青年。他不像林觉民与方声洞那样把青春血液藏在家书里,他把他的激情藏进了炸弹里。回眸即战场,“炸弹大王”背着一筐炸弹冲入战场,直至弹尽力竭被捕,英勇就义。
心神归回了七年前,我站于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前。墓碑之下,一位位如林觉民、方声洞、喻培伦那样的英雄,长眠于此。
雨丝如针,刺破夜的静谧,在梦境之湖激起万千涟漪。那些不安分的雨滴,像是时光长河里溅起的浪花,将沉睡的湖面搅得支离破碎。蓦然间,一泓青春的热血自湖畔涌来,如朝霞浸染云层般,在荡漾的波纹间晕开,为整个湖面披上绚丽的红绸。那些赤子之心啊,纵使历经百年风霜,褪去了鲜亮的色泽,却依然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。它们化作永不熄灭的星火,照亮青年前行的道路——那是一条通往成长的山径,一条指向家国的坦途,更是一条镌刻着奋斗印记的光明大道。每一道涟漪都在诉说,每一缕红绸都在召唤:向前,永远向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