叙利亚南方，火烧云下面积雪未化，苏韦达省的镇口挂着被烟熏黑过的旗子。老哈桑还想着去牛市收两把草，耳边却轰然传来连绵三日的炮声。村子外的柏油路早已被装甲履带碾成翻卷的边角，德鲁兹人的家门口，鞋堆里夹着姑奶奶的旧手杖。

本以为几户人因井水结了梁子，也就唠几句嘴，哪成想镇上的广播当晚就换了台词，说要“清理非法武装”。军队不是过来喝茶的，带着无人机在半夜盘旋，屋顶的锅盖被风刮得铛铛响。朱拉尼的人马，为首那一队穿着深红短褂子，据说是信教的头头，跟着沙尘暴一块儿压过来。

村民的土枪还没打响几声，田头已倒下好几位青壮。清晨市场还卖着酸奶和橄榄，到晌午，人影罕见。赶去医院找人，走廊里洒着咸湿的血水，输液架倒在婴儿床边。谁跑得慢，谁就被丢在板床上，医生小阿米掩着嘴，手上医用纱布沾了点牙膏味的口香糖香——昨天才从家带来的。

可怜哭声也压不过外面断断续续的枪响。医院大门上的铁锁生着锈，记者没敢多看几眼，血渍沿着地砖缝隙流，远看像谁摔碎的西瓜汁。一段又一段的手机视频被传进群里，有住在头顶的男孩拍到窗外呼啸的战机，把藏在家里的小猫吓得缩进锅里。

这阵仗一透出苏韦达，周边几个国家马上紧张了。以色列隔着铁丝网能看见烟柱直冒，德鲁兹人在自己地界就是亲戚，眼下出事，议会里一夜拍打桌子的比咖啡渣还多。没过两天，以色列空军真的来了，飞机低飞时把城外栅栏上的羊都惊得散了群。摊上一场面，不是外交部板着脸发声明，而是直截了当把导弹打到总统府外头，电视台的主持人正念新闻，炸响一来，嗓子哑了一半，衣角蹭着镜头倒了下去。

朱拉尼没等飞机打过来就溜之大吉，有人说他在地堡烤馕。大马士革的权贵们头回发现，原来守夜桌都空了半圈，没人肯出来给百姓解释。

附近街巷在议论，有的说是外敌来犯，有的说还是“自家人下狠手”。消息乱飞，没人能分得清谁管哪块地，政府和地方军阀，嘴上喊得响，背地里都在捏着算盘算自己的好处。

以色列安哪有那么简单同情德鲁兹人，更看重叙利亚南部这块地盘，想趁乱给自己的防线垫个软垫。听闻朱拉尼刚和他们谈好条件，前脚保证“不动边境”，后脚自家武装就出了大乱子。如今，台上唱调子，台下不断生变，往日的默契早已成了废纸一张。空袭早就写好剧本，就等着人对号入座罢了。

外头的美国只会发条信息让大家“克制”，可没人真把这当回事。以色列答应归答应，该跑的兵一辆车没少，照着自己的节奏打。美国和以色列说是盟友，一个盼着叙利亚别乱，一个宁愿对面越分越散。

叙利亚变成了谁也不愿多问津的烂摊子。伊朗忙着照看加沙、黎巴嫩顾不上；俄罗斯头疼自家门口的仗抽不开身；土耳其摸着北地边，把手伸进来了。大城市的政府成了空壳，乡下的武装有了自家地头蛇，天上的飞机盘桓如常，和平协议只算是摩擦旧衣领的“商标纸”——贴着没人信，撕下来没用。

朱拉尼喊的那些现代化，倒像是病房里装的LED灯，亮是亮，就是照不见脚边的白线。时间久了，再大的胜利也成了小道消息的把柄。那些曾被说成是“新希望”的政权招牌，也终究盖不住老掉牙的烂根靠武力压人，靠恐惧维稳，一逢风浪就掉链子。

连一点盼头都像散沙一样，握在手里怎么也攥不紧。子弹飞过的地方，只有哭声和浮尘在风里飘，一场又一场苦难，好像从来没有结束的时候。